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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伯特·威尔逊在中国的四十年

更新时间:2025-08-12 21:24  浏览量:1

当地时间7月31日,戏剧大师罗伯特·威尔逊在纽约去世,享年83岁。作为“实验戏剧灯塔式人物”, 罗伯特·威尔逊一直致力于后现代演出艺术的开拓与探索,并且与中国有着深厚的渊源,甚至将最后的作品留在了中国。

让我们随这篇文章一起,回溯罗伯特·威尔逊与中国跨越四十年的情缘。

——编者

1984年的北京,一个高个子美国人悄悄出现在京剧后台。他像一尊雕塑般站立数小时,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一桌二椅。这个名叫罗伯特·威尔逊的德克萨斯人当时并不知道,这次静默的观察将成为连接他与中国的第一束光。四十年后,当他在江西会昌的客家祠堂里排演人生最后一部作品时,这位“光之诗人”用行动证明:剧场是最后一个允许人类集体做梦的场所,而这场梦,他做了整整一生。

威尔逊与中国戏剧的第一次正式相遇,发生在2000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。他带来的歌剧《奥菲斯》像一枚文化炸弹,在观众中引发剧烈震荡。菲利普·格拉斯的极简主义音乐配合威尔逊标志性的几何灯光,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剧场体验。演出结束后,观众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:一半人抱怨“这根本不是歌剧”,另一半则陷入某种狂热。中央戏剧学院的青年教师们连夜召开研讨会,争论这种“反叙事”的表演形式是否值得借鉴。这场争论持续了整整三个月,最终无果而终,但种子已经播下——中国戏剧人第一次意识到,舞台可以不是故事的容器,而是造梦的机器。

真正的戏剧性时刻发生于2014年12月7日晚,中国国家话剧院剧场。七点半已过,演出迟迟不开始,观众们有些坐不住,窃窃私语。终于等到开场,一声炸雷,舞台上下起大雨,似乎下了20多分钟。终于演员上场了,他极其缓慢地吃香蕉(事后纷纷传说吃了20分钟,其实用时8分30秒),台下一位忍无可忍的观众直接爆出粗口。彼时在台上演出的正是年逾七旬的罗伯特·威尔逊,他亲自出演贝克特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。我以为威尔逊在此短剧中精准地展现了贝克特,甚至有所超越,但剧中吃香蕉这个被无限延长的日常行为,引发观众怒骂“退钱”,最后演变成小规模的离场抗议,成为“第六届戏剧奥林匹克”中最出圈的一场演出。此事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中国观众的焦虑,事后威尔逊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:“剧场不是用来取悦人的。如果观众觉得无聊,那是他们的问题。”这句话后来被无数次引用,也无数次被误解。在这场堪称行为艺术的演出中,威尔逊实际上完成了一次精妙的文化诊断:中国观众还不习惯被当作梦的参与者,而是娱乐的消费者。

2017年的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,威尔逊带来了更具挑战性的《关于无的演讲》。演出以15分钟刺耳的金属噪音开场,彻底击碎了“戏剧必须有意义”的期待。这次连专业戏剧人都坐不住了。一位资深评论家在专栏中写道:“这是对观众智商的侮辱。”但有趣的是,这场演出却吸引了大批美院学生和当代艺术家。中国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随后开设了“威尔逊式剧场空间”工作坊,尝试将视觉艺术与表演艺术融合。这种跨界影响是威尔逊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——他原本只是想“制造一些美丽的噪音”。

2023年,年过八旬的威尔逊来到乌镇戏剧节,他坐在轮椅上主持“光与时间的剧场”工作坊,教“大师班”的学生如何用iPad控制灯光节奏,以及何谓“时间雕塑”。他用手机计时器来训练演员精确控制0.75倍速的动作,且演员的慢动作中必须有微表情。随后上演的《相对平静》(改编自普鲁斯特《追忆似水年华》),又一次展示了他的这种哲学:剧中用实时投影切割舞台空间,演员的每个动作都像在抵抗地心引力,时间被拉伸到近乎静止。

当中国演员们试图模仿他的“慢动作美学”时,他打断道:“你们太在意慢,却忘了动作。”这句话道破了中国戏剧人学习西方时的通病:重形式轻本质。威尔逊的慢不是技巧,而是一种对时间的重新定义。演出结束后,某位青年导演感叹:“我们学了二十年如何让舞台更丰富,威尔逊却教我们如何做减法。”这句话后来被无数次引用,成为理解威尔逊美学的金句。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,一些青年导演后来创作的“极简主义”商业戏剧,恰恰印证了威尔逊最担心的现象——形式主义的泛滥。

今年5月,83岁的威尔逊受邀来到江西会昌戏剧小镇,在会昌戏剧季003完成了他的最后一部作品——《哈姆雷特机器》中文版。为了其标志性的“极简肢体剧场”风格,他亲自调整每个灯光角度与演员的每一个动作节奏。当然这个将德国表现主义与中国客家文化嫁接的作品,也再次引发争议。未料到这次他与中国戏剧界的深度合作,竟成为他艺术生涯的绝唱。有趣的是,排练期间威尔逊看中了当地老祠堂的三把椅子,坚持要带回纽约。“它们有灵魂,”他对赖声川解释。这个看似任性的决定,其实揭示了威尔逊创作的核心:剧场不是布景的堆砌,而是物的重生。这三把椅子最终安放在他长岛的Watermill艺术中心,成为连接中国与威尔逊世界的最后桥梁。

四十年间,威尔逊在中国播下的种子已经发芽,虽然未必都长成预期的样子。孟京辉在《他有两把左轮手枪》中大胆运用几何灯光;黄盈在《麦克白》中尝试将京剧动作“威尔逊化”;甚至一些商业话剧也开始使用极简舞台设计。这些尝试有的成功,有的失败,但都在证明一点:中国戏剧正在学习做梦的能力。

然而,威尔逊美学在中国的传播过程中也出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变异。某些商业导演学会了威尔逊的“技术减法”——少道具、慢动作、几何光,却弄丢了背后的“哲学加法”。这种分裂催生了戏剧圈的“魔幻现实主义”:慢动作变成了《霸道总裁慢动作擦嘴》式的抖音美学;极简主义沦为价值30万的“做旧款”道具椅;灯光设计成了为观众准备的“美颜滤镜”。某部票房过亿的“先锋话剧”,让演员用0.5倍速吃小龙虾——观众以为是行为艺术,其实是导演在凑时长。这些变异版本印证了威尔逊评价百老汇的话:“他们把我的灯光当情趣内衣卖。”

这种扭曲的成功学自有其逻辑:真威尔逊式冒险会让观众愤怒离场(如2014年香蕉事件),而这些“改良版”恰好卡在“能让大妈拍照发朋友圈,又能让文青假装看懂”的甜蜜点。排一部真正的《哈姆雷特机器》需要演员崩溃三次,而“轻奢版实验戏剧”只需在通稿里写“全体主演绝食排练”。当某导演把威尔逊工作坊视频剪成“一分钟学会高级感”抖音教程时,他就掌握了财富密码——毕竟教人做梦不如教人摆拍。

在会昌的最后一天,威尔逊对年轻戏剧人说:“剧场是最后一个允许人类集体做梦的场所。保护好它。”这句话像遗嘱,也像预言。如今,当我们走进剧场,看到那些试图模仿威尔逊的灯光和慢动作时,或许应该问的不是“像不像”,而是“这场梦值不值得做”。毕竟,在这个越来越功利的世界里,能做梦本身就是一种奢侈。而威尔逊留给中国戏剧最宝贵的遗产,或许就是这种奢侈的权利——在光与时间编织的梦境里,找回被现实磨钝的感知力。

当会昌的三把椅子静静躺在纽约的展厅里,当国家话剧院那根著名的香蕉成为戏剧史的传说,我们终于看清了威尔逊留下的诊断:中国观众始终被培养成娱乐的消费者,而非梦的参与者。这不是批评,而是一个起点——正如他在乌镇说过的那句:“剧场不需要完美的观众,只需要真实的相遇。”三把椅子。一根香蕉。八分三十秒的静默。这就是全部的处方。

也许未来,当一些中国戏剧人继续着威尔逊开启的对话,我们终于会明白:好的剧场不是镜子,而是棱镜,它折射的不是现实,而是可能性。在这个意义上,威尔逊从未离开——他只是在某个我们尚未发现的维度里,继续雕刻着光与时间的梦境。而那些或真诚或拙劣的模仿者们,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:在这个被算法和流量统治的时代,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能够集体做梦的场所。

场馆介绍
蜂巢剧场为2008年孟京辉为《恋爱的犀牛》开辟的新剧场,之所以叫做“蜂巢”,暗喻像蜜蜂一样辛勤的工作。该剧场位于东直门附近,大约有300多个座位,仅剧场改造目前已投入500多万,孟京辉亲自为新版“犀牛”设置了特... ... 更多介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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